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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的语法化研究综述随着语言的不断丰富发展,某些词语或结构式语义、句法功能呈现多维性发展。例如“一”不仅具有数词的实词性质还具有副词、连词等的虚词性质,这就是“语法化”(grammaticalization)的一个明证。“语法化”指的是语法范畴和语法成分产生和形成的过程或现象。典型的语法化现象是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语或结构式变成意义较虚、仅表语法功能的语法成分,或者一个不太虚的语法成分变成更虚的语法成分。这时如果固守语言单位原有的意义和句法功能去理解,往往与其真正的意思差之千里。 我们发现“一”是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率较高的一个词,近年来不同理论背景的学者,围绕着“一”在国内外一系列重要的语言学专
2、业杂志上陆续发表了多篇文章,对“一”进行了多维描写和深入研究;也对一些嵌“一”结构作了细致分析。笔者准备换一个视角,即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一”语法化发展线索进行梳理,以期通过对“一”的语义、句法功能、语法化过程的梳理对于词类系统相关问题的研究及为对外汉语教学提供理论上依据。 一、“一”的词类及语义 1.本文将“一”分为实词形式:数词和虚词形式:副词、连词、助词。由于数词“一”表示意义实在不涉及虚化问题,助词主要加强语气,本文暂不讨论,主要研究对象为副词、连词性质的“一”。所以对于副词、连词性质的“一”语义和范围的确定,我们以现代汉语规范词典(2005)为根据,并参考古汉语常用字字典(2006
3、)。 2.现代汉语大词典中的副词“一”和连词“一”。 (1)副词“一”。 1)表“都,一概”的意思。如:参代何为汉相国,举事无所变更,一遵萧何约束。(史记•曹相国世家) 2)很;甚。表示程度。用于形容词前。 3)一直,始终。表示动作不间断,情况不改变。连词后否定式述宾前。如:尾生之信,不如随牛之诞,而况一不信者乎?(淮南子•说林训) 4)乃,竟然。表示出乎意料。如:靖郭君之于寡人,一至此乎!(战国策•齐策一) 5)一旦,一经。用于动词前。如:一闻人之过,终身不忘。(庄子•徐无鬼) 6)犹一一。 (2)连词。与“便”、“就”连用,表两种动作时间上的
4、前后紧接。 二、对“一”的分类及副词、连词性质的“一”的语义及语法功能 1.副词“一”语义及语法功能 副词“一”可修饰动词、形容词。 (1)关于修饰动词、形容词的“一”的词类、表义特点,汉语语法学界有不同的看法。 殷志平考察了“一”的基本意义,认为现代汉语中动词前加成分“一”是一种动量成分,表示动作、行为出现了一次或状态变化发生了一次。可见殷认为V前的“一”是数词。吕叔湘和王力指出“一”可表示突然,从动量小也能延伸出程度轻的意思,并且有时“一”前可以再加表程度的词语进行修饰。詹开第也专门研究过“一V”结构的基本意义并认为V前的“一”表示动作、变化突然出现,或是彻底的,或是短暂的。华玉明认为动词
5、前的“一”表示程度,有时表示程度轻微;有时表示程度加强,如:一展风采。王力、吕叔湘和华玉明先生的观点证明,殷志明坚持“一V”中的“一”表示动作的一次性,是不能贯彻的。李宇明认为“数+V”是古汉语表示动量的常见格式。“一”是最小的整数,因此很容易使动作带有“小量”的附加色彩,或是表示动作的时间短暂,或是表示动量少、小。“一V”是古代汉语“数+V”的残留形式。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古代汉语中一V结构中的“一”表动作的次数是种常见现象,同时这里的“一”还可以被其他数词替换。并且还可以用相关的动量词进行改写:五载一巡守,群后四朝五年巡守一次,诸侯朝见四次。 而现代汉语中“一V”结构中的“一”表动作的次数的
6、意思则在逐步虚化。表现为此种格式中“一”通常紧贴动词,结构中的“一”如用其他数词替换,结构不能成立。不仅如此,一般还要求一V后面有后续成分完句。此时V前的“一”表示包含的时量通常是短暂的,在时轴上不会延续很长的时间,并且在表动量的同时含有短暂、轻微等程度意义,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朝着副词虚化。 另外“一”的自足性较差。多数“一V”都要有后续成分,便是语法上的非自足性的表现。这种非自足性说明,“一就V”在语义上除了表达动作的小量之外,还要求表达它对某种相关动作或现象的影响力。“一就”格式便是这一特点的典型体现。 (2)关于“一V”结构中“一”的性质,学术界认为它是一种体标记:雅洪托夫认为动词前的“一
7、”反映了瞬间过去的动作。明确提出“一作为一种体标记的是詹开第,他认为“一+V”是汉语“动相”(aspect)的一种表达手段。汪化云认为“一”表示“实现态”,殷志平认为“一”是“始点体”的标记,李宇明认为“一”是表示“最近完成”的体标记。陈光认为“一”用在谓词性成分前,表示动作、行为、状态的“瞬时量”和“瞬时实现”,是瞬时体的标记。于立昌也认为现代汉语中的“一”有表示动词或动词结构“体”(aspect)的用法,其核心语法意义是表示动作的“实现”。并且指出这种语法意义是由历史上表示动量的数词“一”发展演变而来的。他认为“一”的极性词特征使它容易产生完成、实现的语法意义,因为动作从起始到终结的全过程
8、可以用“一”来计数,不管这个动作是可以瞬时完成的,还是要经过一个时段才可以完成的。当V2的发生要以V1的实现为前提条件的时候,“一V1”就意味着动作行为的实现或完成,“一”表动作次数的意义在语境中被抑制,从而带上表动作实现的语法意义。 “A”前的“一”与“V”前的“一”性质上表现很一致,在此不详述。 (3)连词“一” 于立昌认为连词性质的“一”是从古代汉语连动句表义虚化而来的。他通过例子证明只要这个连动结构中的V1同V2之间有条件或因果关系,只要这个小句同后续小句有条件或因果关系,“一”都会发生虚化。人们注意的焦点己经不再是“一”所表示的具体数量,而是“一V”与后续成分之间的逻辑关系。杜治本认
9、为起关联作用的副词“一”,既有修饰作用,又有关联作用。它的位置多在动词之前,与动词结合起来表示后边的动作行为紧接着前个动作行为而发生;或者表示后边的情况与结果,紧随着前边的动作行为而出现。在时间和情态上具有短暂和急促之感。起关联作用的副词“一”有时也在形容词前出现。这时,它不仅起关联作用,还能促使形容词发生动态变化。 三、“一”的词汇化 词汇化是语言的使用者对客观世界的主观感受进行概念化的过程,这个过程的结果就是词的形成。影响词汇化的因素有三个方面: 1.人类的认知能力。2.语言具有社会属性。3.语言的经济原则。 “一”的词汇化也不外乎这三个方面。随着“一”的真值量语义在原有结构中弱化,与后面成分粘着成一个词,原来的短语变成词,“一”词汇化。表现为“一”为构词语素:一般、一样、一致、一直、一概、一律、一贯、一切、一时、一面、一名等。这些词是由表真值语义的“一”与后面的成分词汇化而来的,其过程非常复杂。 语言学界普遍认为词汇化和语法化是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的。短语词汇化是语法化的一个途径、一个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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