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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世说新语儿童言行幽默效应的间接语境因素分析间接语境又叫外部语境,是指语言使用的时间、空间、参加的人、社会背景等语言符号外部的因素。幽默是一种高级智慧,一种风格,也是一种人生观。世说新语(以下简称世说)中蕴含了许多有关少年儿童言行的幽默成分。 一、释例 孔文举年十岁,随父到洛。时李元礼有盛名,为隶校尉。诣门者皆俊才清称及中表亲戚乃通。文举至门,谓吏曰:“我是李府君亲。”既通,前坐。元礼问曰:“君与仆有何亲?”对曰:“昔先君仲尼与君先人伯阳有师资之尊,是仆与君亦世为通好也。”元礼及宾客莫不奇之。太中大夫陈韪后至,人以其语语之,韪曰:“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文举曰:“想君小时,必当了了。”韪大?q。
2、(言语) 孔融先从老子与孔子的关系出发机智地说明了和李府的亲戚关系,引起了宾客的惊奇。后来又与太中大夫陈韪针锋相对,用一个自相矛盾的论题让陈韪颜面尽失,为当时的宾客和读者带来了强烈的幽默效应。值得一提的是,中古士人对儿童的这种言行是十分肯定和推崇的。 这类幽默言行在世说,特别是在其中的夙慧言语排调轻抵等篇中俯拾皆是。例如: 何晏七岁,明惠若神,魏武奇爱之。因晏在宫内,欲以为子,晏乃画地令方,自处其中,人问其故,答曰:“何氏之庐。”魏武知之,即遣还。(夙慧二) 何晏不愿为曹氏子,一句“何氏之庐”表现了他的自主意识。明惠若神的何晏竟然画地为庐,委婉机智地谢绝了曹操的盛情,他儿童时代的
3、这种言行对读者也是有幽默效应的。 张玄之、顾敷是顾和中外孙,皆少而聪慧,和并知之,而常谓顾胜。亲重偏至,张颇不恹。于时,张年九岁,顾年七岁。和与具至寺中,见佛般泥洹像,弟子有泣者有不泣者。和以问二孙。玄谓:“被亲故泣,不被亲故不泣。”敷曰:“不然。当由忘情故不泣,不能忘情故泣。”(言语五一) 张玄之不被器重,触景生情,措词自申,讥诮外祖。而顾敷以佛论情,以忘情与否作答,二人的答语自道心声又各尽其妙。古往今来,多少读者为这两位聪慧儿童的言语莞尔一笑! 世说对少年儿童言行的描述,体现了当时的人们,特别是士族阶层对儿童基本素质的肯定和推崇。世说中儿童言语的幽默效应是多种因素促成的,如智力、胆识、性格
4、、才学等个人素质,也包含了家庭氛围、时代精神和社会风俗等间接语境因素。 言为心声。语言是思维的最重要的工具,是思维的符号载体。世说新语中儿童话语无不包涵着智力因素,儿童机智灵敏的话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三岁看到老”是人们的共识。“天才论”在当时是被大家视为不变的真理。刘劭在人物志?七缪中写到:“夫人才不同,成有早晚,有早智而速成者,有晚智而晚成者;有少而无智,而终无所成者;有少有令才,遂为俊器者,夫幼智之人,才智精达,然其在童髦,皆有端绪,故文本辞繁,始辩于口。早智者浅虑而见速晚成者奇识而舒迟,终暗者并困于不足遂务者周达而有余。” 刘劭认为,早慧型人才在童年时代就会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端绪和迹象
5、。首先表现在他们的言语上,这反映了当时士族阶层对人才的普遍看法。魏晋时代早慧人才很多。他们或有才学,或有德行,或有志气,或明练事理,或言语深奥,谈吐举止神情与众不同。 这种早慧的人才观首先源于魏晋世族对子弟培养的重视。 谢太傅问诸子曰:“子弟亦何预人事,而正欲使其佳?”诸人莫有言者。车骑答曰:“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阶庭耳。”(言语九二) 车骑的回答代表了名望世族的观点,要让子孙后代像“芝兰玉树”般生长在“阶庭”。芝兰玉树决定着家族的未来,既可自傲,又可傲人,是世族门第对子弟成长的殷切期盼。正是基于对家族利益的长远考虑,魏晋时期的世族儿童才受到特别关注,早慧的孩子受到格外器重。父辈们在优秀的
6、孩子身上寄托了最真最深的情,而优秀孩子的表现也足以令他们欣慰。 二、心理因素单纯率真,不拘礼法 “孩童的话语是清洁、是正直,都显明它的本性。”(旧约箴言)最令人感动的是孩子的善良、纯净和天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儿童处于心理的发展期。与成人相比,他们对事物的理解往往比较直接、模糊,但他们的表达也比成人率真、坦诚,往往一语中的,道破玄机,毫不顾及礼法。这也促成了儿童言行的幽默效应。 张吴兴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君口只为何开狗窦?”张应声答曰:“正使君辈从此中出入。”(排调三十) 张玄之掉了门牙,先达以开狗洞开了个玩笑,八岁的他却回击:开此狗洞正是叫你们从这里出入!此出语惊人,暗
7、含机锋,想必会让先达哭笑不得,语惊四座! 三、精神因素思想解放,人格独立 从上面对儿童话语的分析中,我们足以认识到他们的勇敢和独立精神,这些儿童在受到他人言语的侵犯时,据理力争,毫不礼让,这是与他们所处时代赋予的精神是分不开的。魏晋南北朝是继战国百家争鸣后又一个思想大解放时代。尤其注意的是在这一时期,出现了一股重视个体价值的社会思潮魏晋南北朝这一股背弃儒教,提倡“老庄”自然哲学的社会思潮,其根本内涵即是对个性价值的重视。宗白华先生说:“汉末魏晋南北朝是中国政治上最混乱、社会上最痛苦的时代,然而却是精神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时代。”正是有了社会上的思想解放,才能够使人们从传统
8、儒学一本正经的“温柔敦厚”中解放出来,人的自身的独立价值才逐渐被肯定。儿童的言行发自内心、毫无掩饰、率直朴实,鲜明直接地体现了人物的独立人格,促成了幽默效应。如少年孔融对陈韪的反击、张玄之对先达的反驳,他们毫不顾及对方的长辈身份,据理力争,保护了自己的人格不受侵害。儿童的这些言行是受到当时社会的肯定和推崇的。儿童的言行是这个时代精神的反映,这种精神的实质是对个性价值的肯定。 四、社会风俗清谈之言,品藻之风 世说新语中的儿童机智善辩。中古世族子弟常常出语不凡,巧舌如簧,或义理深邃,或寓意奇奥,或幽默妙趣。语言能够反映思维、心理及其他方面的发展程度。魏晋时期,玄学盛行。清谈者以思辨能力见长,清谈的
9、内容是抽象的玄理,参加的人大都是门阀世族阶层的名士,辈分高,影响大。这种清谈之风自然影响到儿童。儿童耳濡目染,有所领会,说出话时,自然不乏言语妙言,耐人寻味了。如: 司空顾和与时贤共清言。张玄之,顾敷是中外孙,年并七岁,在床边戏。于时闻语,神情如不相属,暝于灯下。二人共叙客主之言,都无遗失。顾公越西越席而提其耳曰:“不意衰宗复生此宝。”(夙惠四) 孩子不经意间就记住了清谈的内容。一方面说明了孩子的聪慧过人,另一方面可见清谈的极大影响。魏晋时期,人物成为品藻的对象。一些人物个性化的言行受到赞美和崇敬,是人们效仿的对象。他们毁弃礼法,藐视世俗,行为放旷,言谈玄奥,寄情于山水、药酒。这种社会风俗不能不影响到儿童,尤其是世族家庭的儿童。阮籍的儿子阮康就想效法父亲,做一个放达的人。王戎、何晏等都是个性极强,极具有独立人格精神的早慧儿童。 五、总结 世说新语作为魏晋志人小说的集大成者,其中蕴涵了丰富的幽默成分。少年儿童的言语也是作者极力要表现的,幼小的心灵发出的声音是率真、机智、幽默、有趣的。这种声音是时代精神赋予的,更是时代所需的。世说新语中少年儿童言语生发出来的幽默效应持续地给千百年来的读者提供了意味深长的情趣。 附记: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了导师毛远明教授的悉心指导,在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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