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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庸的学术、文艺朋友圈 金 学术圈 金庸和学者的往来, 主要由于两个原因: 他的武侠小说和围 棋。 在接受时代周报 采访的时候, 记者提及台湾历史学家许 倬云喜欢读金庸的小说, 金庸回答道,学者是拿他的武侠小说 “来 换脑筋”, “很多科学家喜欢武侠小说,比如陈省身先生、华罗 庚先生、周光召先生。北京天文台发现一个行星,来征求我的意 见,叫金庸星,我说:那欢迎得很。这些天文学家说:我们 空下来就谈金庸小说”。数学家陈省身是大金庸迷,早早地入藏 了金庸全集,其中笑傲江湖还是金庸在香港亲手送给他的。 2001 年,南开大学请金庸演讲,金庸在台上讲,九十岁的陈省 身就坐在台下听。 终身执教于加州伯克
2、利、 主讲中国古典文学与中西比较文学 的陈世骧也喜欢读金庸小说,1966 年,他读正在连载的天龙 八部时,曾写信给金庸, 说“书中的人物情节, 可谓无人不冤, 有情皆孽”, “背后笼罩着佛法的无边大超脱”,因为在日本讲 学,难以买到天龙八部 ,他还在这封信里请金庸 “赐寄一套” 。 陈省身嗜读金庸小说也是陈世骧爆的料,他还说,除了陈省身之 外,与他经常来往的北美华人学者,如杨联升、夏济安等都爱读 金庸。 饶宗颐自小就爱读武侠小说,尤其喜欢还珠楼主, 十三四岁 的时候,自己还尝试写过。他曾将东坡志林的话略加改动, 移用于评论金庸:“身如芭蕉, 心如莲花。百节疏通,万窍玲珑。” (原文作:“耳如芭
3、蕉”)。香港大学专门为饶宗颐建了“饶宗 颐学术馆”,并成立了“饶宗颐学术馆之友”学术组织,金庸是 成员之一,他曾经说过:“有了饶宗颐,香港就不是文化沙漠。” 浙江海宁博物馆编海宁査氏族谱,金庸曾为之过目修改,而 为这套族谱题签的,即是饶宗颐。 金庸与沈君山、 余英时、牟宗三等学者结交, 都是通过围棋。 在他们当中,沈君山的棋力最强,下起棋来,能让金庸三子、让 余英时两子。牟宗三棋力较他们为弱,但是棋瘾极大,但凡金庸 请牟宗三周日去他家里下棋,他一定会去。牟宗三、余英时对金 庸的武侠小说评价都很高,牟宗三最喜欢鹿鼎记,余英时则 最爱射雕英雄传。 诸多和金庸交往的学者当中,日本宗教思想家池田大作可
4、能 是一个例外。金庸和他交往,最主要是因为汤因比。在探求一 个灿烂的世纪:金庸/ 池田大作对话录的前言中,金庸讲到自 己抗战胜利后在上海买到一本汤因比(金庸写作“汤恩比”)的 历史研究节本,废寝忘食地才读了四分之一,就佩服得五体 投地,越读下去,心中的念头就越强烈:“我如能受汤恩比博士 之教,做他的学生,此后一生即便贫困潦倒、颠沛困苦,最后在 街头倒毙,无人收尸,那也是幸福满足的一生。” 此后,汤因比的著作, 金庸是数十年间每见必买必读,汤因 比与池田大作的对话录英文本也在其中,金庸说,“对于两位先 生渊博的知识、 悲天悯人的宽广情怀” ,他感到佩服不已。 所以, 明报月刊 总编辑潘耀明建议金
5、庸与池田大作对谈,他便欣然 同意。对谈自1995 年 11 月 16 日始,历时两年多,两人多次 在香港和日本会面,并且常有书信往还,对话录在日本发表后, 引起了强烈反响。 另一个例外, 是金庸在剑桥大学攻读硕士、博士学位时的论 文指导教师、著名汉学家麦大维(David McMullen)。麦大维 比金庸小十五岁,他回忆说,金庸在剑桥时和普通学生一样,每 周参加研究生读书会,“有次我们讨论到一个中国古墓穴的题辞, 来自北京大学及欧洲的学者都不明白,金庸就向我们解释内容, 他的古文修养真是一流”。“其实,金庸也是我的老师”,麦大 维说自己与金庸的关系是亦师亦友。 围棋圈 金庸对围棋的痴迷, 尽人
6、皆知。 他曾经拜围棋高手王立诚为 师,也拜师聂卫平学过棋。聂卫平在其自传中回忆道,1983 年 他正在广州为了卫冕“新体育杯”而战,金庸突然托人转告他, 要在从化拜他为师, “我以为他不过是想和我学学棋,而且我也 想认识他,于是就赶到从化。一见面,他真的就要像他在小说里 描写的那样行大礼,三叩九拜,举行拜师仪式。他比我大20 多 岁,这我怎么受得了,我立刻阻止了他;我说拜我为师可以,但 不要磕头了。 就这样我成了金庸的老师,以后金庸一见到我就以 师父相称。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金庸对聂卫平十分尊敬,1984 年“新体育杯”的决赛在金 庸香港家中进行,聂卫平说,“金庸知道我爱吃螃蟹,专门在家
7、里请我吃了顿螃蟹。那顿饭从下午5 点一直吃到晚上10 点半, 我一共吃了十三只, 金庸一直在旁边陪着。那天有两个菲律宾佣 人对我稍有怠慢之意,第二天金庸的太太就把她们炒了”。 沈君山也是经由金庸介绍与聂卫平认识的。1987 年,聂卫 平与沈君山同时作为嘉宾,应邀参加在香港举办的“应氏杯”青 少年围棋比赛, 主办方知道两人都喜欢打桥牌,特意安排了一场 桥牌比赛。好玩的是,因为台湾方面知道聂卫平常和邓小平、胡 耀邦等中共高层打桥牌,以为他有什么政治背景,而沈君山则是 “台湾对大陆决策机构的重要人物,而且时有传闻他可能出任台 湾当局的重要职务” , 所以他们搭档打桥牌竟成了政治敏感事件。 桥牌比赛当
8、天,沈君山对记者讲了一句话,他说:“政治是 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变化的,而围棋和桥牌是不会变的。”聂卫平 说,“我没想到他会讲出政治色彩这么浓的话来,据说这话传到 蒋经国那里,蒋听后勃然大怒,说沈君山被我统战了,并下 了一道手令:沈君山这人永不录用”。等到蒋经国去世之后,沈 君山才当了台湾的“政务委员”。 1993 年 3 月 19 日,金庸第三次访问大陆时, 丁关根在钓 鱼台国宾馆宴请他,特地请聂卫平作陪。席间丁关根问聂卫平: “你有几个围棋弟子?”聂答:“最好的弟子是马晓春,但真正 拜过师的只有查先生一位。”丁说:“你怎么叫徒弟为查先生?” 聂回答: “我崇拜查先生的小说,他的年纪又比我大得多
9、,我们 是两头大。” 丁关根又问: “查先生的围棋在香港是不是最好的?” 聂沉吟半晌才说: “在香港知名人士中第一。”对此,金庸的回 应是:“即使在香港知名人士之中,我的围棋也绝非第一。” 中国棋院第一任院长陈祖德和金庸结交,还在聂卫平之前。 1981 年,陈祖德患上胃癌时,素不相识的金庸亲笔写信邀请他 到香港家中养病: “香港的冬天比较暖和,适于养病,你就到我 这里来住吧。”陈祖德欣然前往,一住就是半年,之后,金庸把 罗建文(现任中国围棋协会副主席)也请到家中,“每天两人各 教我一盘棋,都是开始让八子。从让八子开始,以后让七子、六 子、五子地进步起来,直到陈祖德先生病势有所改善离港回沪, 那
10、时开始让四子了”。陈祖德说金庸是“最好学的棋迷”,在金 庸家中养病期间,他读完了金庸的全部武侠小说。 除了王立诚、陈祖德、聂卫平之外,金庸说,他还请了“林 海峰、吴清源诸位老师指点”。1983 年 8 月 28 日,金庸在台 湾大学演讲,林海峰在场,金庸说,“今天林老师讲围棋,就说 下棋时感到一种矛盾,不知道是弃子好,还是把它救出来好,本 身不太统一”,他称赞林海峰的风度,说“我跟他接近总觉得他 话也不太讲,但是很忠厚很实在,在某一方面修养很高”。金庸 曾经告诉沈君山, 他笔下的郭靖为人拙实却是侠之大者,十余年 来,在实际世界里并没有碰到过,但他竟在林海峰的身上看到了 郭靖的影子。 金庸最仰慕
11、的棋手是吴清源,他自己曾说, 古今中外, 古人 最佩服的是范蠡、张良和岳飞,今人则是吴清源和邓小平。金庸 也曾向吴清源拜师, 香港中文大学授予吴清源名誉博士时,金庸 就在现场。四卷本吴清源打棋全集是金庸常常学习的,日本 棋手小松英树曾随老师王立诚到金庸家中做客,向金庸借来这套 书,发现书里有不少红蓝圈点痕迹。王立诚问:“为什么吴老师 输了的棋你大都没有打?”金庸回答:“因为我敬仰吴先生,打 他大获全胜的棋谱时兴高采烈,分享他胜利的喜悦, 对他只赢一 目半目的棋局就不怎么有兴致了。至于他的输局, 我通常不去复 局,打这种谱时未免闷闷不乐。” 影视圈 邵逸夫是金庸在香港影视圈中最为重量级的朋友。金
12、庸称邵 逸夫为“半个世纪的老朋友”,邵逸夫则说金庸是“我的小朋友 小查”。还在新晚报做副刊编辑、写影人小传和新片影评的 时候,金庸就曾前去邵逸夫住处拜访过他,拜访成果,是“影人 小传”专栏的一篇文章: 邵氏兄弟与白金龙 ,署名“姚馥兰”, 即“ your friend”(你的朋友)的谐音。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 邵氏公司推出了多部金庸小说改编的 电影,到七十年代末,香港电影市场呈萧条之势,邵逸夫邀请金 庸喝茶, 请金庸授权改编其武侠小说拍电视剧,从而打入内地电 视市场。金庸一口答允。自此之后,邵氏金庸武侠剧席卷大陆, 封笔之后的金庸,作品在大陆的销量也借以节节攀升。 而为邵氏公司拍摄金庸武侠电
13、影的,则是大导演张彻。 他也 是迄今为止拍摄金庸武侠电影最多的香港导演。早在1966 年, 改编自神雕侠侣、倪匡编剧、张彻导演的独臂刀,就收 获了百万票房,张彻也被称为“百万导演”。张彻在台湾成立的 “长弓影片公司” , “长弓” 二字由金庸题写。 上世纪八十年代, 拍摄了多部金庸电影之后,张彻与邵氏合约期满, 想要组建自己 的影片公司, 打入内地市场, 曾经得到国民党高层官员张道藩赏 识、与蒋经国有交情的张彻担心因为政治原因受阻,也是金庸出 面为他疏通,强调他的“国民党文化官员”这一身份。 金庸爱慕长城电影公司“大公主”、有“香港演艺圈西施” 之称的夏梦,是众所周知的八卦。金庸在新晚报以笔名
14、“林 欢”写影评时,夏梦是他着笔最多的演员。金庸为长城影片公司 做圈外编剧的时候,夏梦主演的绝代佳人不要离开我和 三恋都由金庸编剧。此后金庸做了长城的专职编剧,又为夏 梦写下了眼儿媚这个剧本,还连接创作了兰花花小鸽 子姑娘有女怀春 午夜琴声 等剧本。 后来他又学做导演, 先与程步高合作导演了有女怀春,后与胡小峰合作导演王 老虎抢亲等。后一部影片中,金庸执意要求夏梦女扮男装,反 串出演主角周文宾,结果大获成功。金庸创办明报以后,夏 梦去国外作长期旅行,金庸为她安排了专栏“夏梦游记”,又让 记者报道她的行迹游踪。 大陆影视圈, 改编金庸剧最多的制片人是张纪中。他是在金 庸刚出任浙大人文学院院长的时
15、候结识金庸的,在此之前, 金庸 已经同意以一块钱的价格将笑傲江湖小说版权转让给央视, 由张纪中执导。张纪中说:“我觉得金庸是个谦谦君子,很讲义 气。他喜欢热闹,每次我们到香港,他都会陪我们,有时候一陪 就七八个小时。”不过,谦谦君子也有金刚怒目之时,金庸曾在 接受时代周报 采访时说,他对张纪中的有些改编不满意: “我 跟他说,你改了,我不承认。他拍的,我有些看,有些不看。有 些拍得不好,我就不看,我跟他说你有些拍得不好,当面骂得他 哭了(笑)。我太太就讲,你为什么骂人家,朋友嘛,他很努力 拍,拍得不好有什么办法。我说:他不改好了。” 画家圈 黄永玉与金庸的交情, 可以一直追溯到上世纪四十年代末
16、五 十年代初,当时两人在大公报同一间办公室里工作,黄永玉 担任美术编辑, 金庸担任国际电讯翻译。金庸常去黄永玉的住所 参加朋友聚会,乔冠华、胡风、臧克家都是常客。黄永玉常约金 庸、梁羽生等朋友去一家叫做“美利坚”的馆子吃饭,有一次吃 到一半,大家发现谁都没带钱,这时,黄永玉对着饭馆里养的热 带鱼画了一张画,用手指蘸着酱油为画着色。画完之后,金庸打 电话给在星岛日报 工作的叶灵凤, 让他前来取走黄永玉的画, 预付的稿费充作饭钱,大家尽欢而散。黄永玉的家乡特写火里 凤凰是在金庸建议下,在大公报连载的,黄永玉离开大 公报之后,也是金庸央求朋友帮忙,把黄永玉介绍到了长城电 影公司。后来,黄永玉离开香港
17、北上,自此与金庸南北暌违,三 十多年没见,直到1988 年他重返香港,两人才再次见面,金庸 常去黄永玉在太平山半山腰的“山之半居”喝咖啡。1999 年, 黄永玉在香港举办“流光五十年”画展,其中,春江花月夜 被金庸以一百万港币订购。 董培新、 王司马、 姜云行号称金庸的三大御用插画家。上世 纪五十年代,董培新还在为明报的竞争对手快报绘制小 说插画, 和金庸的交往是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的,他有空时会 和倪匡到金庸家里打纸牌,一星期一次。 董培新曾经给金庸的小 说画过彩色的国画, 并举办过以“金庸小说”为主题的画展。 2008 年 4 月上市的大陆新修版 金庸作品集 的封面即出于董培新之 手。王司马原名黄永兴,1961 年迁居香港后,起初在一家广告 公司工作,经常在香港的星岛日报和晚报上发表漫画。 1966 年,黄永兴应聘进了香港明报,成了明报专职漫 画家,自此正式启用笔名“王司马”。他为书剑恩仇录雪 山飞狐飞狐外传侠客行(附卅三剑客图)天龙 八部笑傲江湖鸳鸯刀白马啸西风越女剑。而 碧血剑 射雕英雄传 神雕侠侣 倚天龙记 鹿鼎记 连城诀则出自姜云行(笔名“云君”)笔下,而金庸老朋友 梁羽生的多部作品插图,也同样由姜来完成。可惜的是,这些插 图仅仅是在小说于报纸连载时发表,后来梁羽生小说结集时,这 些插图中的大多数却被遗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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