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西方的两种民族理论_兼评安东尼_史密斯的民族_nation_理论.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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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 当代西方的两种民族理论 兼评安东尼 史密斯的民族(nation)理论 叶 江 “现代主义”与“族群 象征主义”民族理论是当代西方有关民族和民族主义研究中的两个主 要学术流派。目前已经引起我国学术界注意的安东尼 史密斯是后者的代表人物。 “现代主义”民 族理论对民族论述的重点在于强调民族的现代性、政治性、市民(或公民)性以及其缘起的西欧 性。 “族群 象征主义”民族理论则注重研究民族的历史性,民族的族群基础及其文化特
2、征,并且 特别强调民族的重要历史地位和持久的生命力。两种民族理论的发生、发展及其理论对峙与第二 次世界大战后的国际政治经济文化的发展变化息息相关。加强对它们的研究能给我们以有益的启 迪。 关键词 “现代主义” “族群 象征主义” 民族 族群 民族理论 安东尼 史密斯 作者叶江, 1955年生,法学博士,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历史系教授。 民族(nation)以及与之紧密相关的民族主义(nationalism)对塑造现代世界具有举足轻重的 影响,以致有学者认为,在确定现代世界的面貌方面,没有哪个政治学说能比民族主义扮演更 为重要的角色。但是,在相当长的一个时期中,西方社会科学界却“善意”地疏忽了对
3、民族和 民族主义问题的系统研究。直至20世纪60年代,在世界性的非殖民化和亚非新兴民族 国家 (nation2 state) 不断涌现的大背景下,西方学术界才开始对民族和民族主义问题进行系统的专题研 究,形成了不同的理论和学派。概而论之,当代西方的民族理论主要为“原始主义”(Primordial2 ism) 、 “永存主义”(Perennialism)、 “现代主义”(Modernism)、 “族群 象征主义”(Ethno2symbol2 ism) 和“后现代主义” (Post 2modernism) 。其中, 影响最大的当属“现代主义”和“族群 象 征主义” 。因此,本文拟重点讨论这两种民族
4、理论。鉴于目前我国学术界已经开始注意“族群 641 有的外国学者将“永存主义”视为“原始主义”的旁支,如UmutOzkirimli就是将这两者归入同一理论 来进行讨论的(UmutOzkirimli , 2000 , pp. 64 74) 。应当承认这两种民族理论确实关系紧密,观点相 近,但一般西方学者还是将它们区别开来,只是在具体进行讨论时往往将两者合在一起加以论述。 Andrew Thompson and Ralph Fevre , The National Question: Sociological Reflections on Nation and Nationalism. In Na
5、tions and Nationalism Journal of the Association for the Study of Ethnicity and Nationalism, Oxford: Blackwell Pub2 lishers Limited 7 (3) , 2001 , pp. 279315. UmutOzkirimli ,Theories of Nationalism2A Critical Introduction, Houndmills , Basingtoke , Hampshire and London: Macmillan Press Ltd. , 2000 ,
6、 p11.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 象征主义”主要代表人物 安东尼 史密斯及其民族(nation)理论,本文将对其做一些比较侧 重的介绍和评论,并在此基础上对国内有关“nation”等词中译问题的讨论以及当代西方两种民 族理论可能给予我们的启示谈一些粗浅的看法,以求教于方家。 一、 “现代主义”民族理论对民族问题的论述 兴起于20世纪60年代的“现代主义”民族理论迄今还在西方学术界占主导地位。其主要 代表人物为伊利 凯多尔利(Elie Ke
7、dourie)、欧内斯特 盖尔纳(Ernest Gellner)、艾立克 霍布斯 鲍姆(Eric Hobsbawm)、安东尼 吉登斯(Anthony G iddens)、麦克尔 曼(Michael Mann)、班尼迪 特 安德森(Benedict Anderson)、詹姆斯 梅耶尔(James Mayall)、约翰 布茹伊立(John Breuilly) 等。 “现代主义”民族理论关于民族的基本观点如次: (一)民族为拥有疆域的政治共同体,是由法律上平等的公民组成的有主权和相互粘合的共 同体,它与现代国家结合而构成民族 国家。这就如吉登斯从社会学的角度对民族所下的定义: “我将民族归之于在一个
8、明确划定界限疆域内的服从于统一政体的集体,反过来它又同时既 为国家的内部机制又为其他国家的机制所监控。 ”霍布斯鲍姆从历史学的角度对民族的界定则 是:“民族的基本含义,以及在有关著作中最常对之表现出来的意思是其政治性。它从美国 革命和法国革命开始就将人民与国家等同起来 由此而论,民族是将自己的集体主权 组成能表达政治愿望的国家的公民所构成的团体。 ” (二)民族只具有现代性,而不具有久远的历史性。即就历史时段而言,民族是从政治上的 法国大革命,经济上的英国工业革命发生之后才开始形成现代现象,而所有构成民族的成分都 是在现代化过程中产生的全新成分,其中没有久远的历史陈迹。著名的“现代主义”民族主
9、义 理论奠基者欧内斯特 盖尔纳认为,人类历史可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即前农业社会、农业社会和 工业社会。而只有在工业社会阶段,民族主义和民族才有可能产生,因为工业社会具有普遍深 入的社会动员能力,每个社会成员都是能动的并且必须是个办事员,这样的社会需要有某种将 国家中所有成员联合起来的统一文化,这样的文化恰恰就是民族主义。 “在一个知识阶层普遍化 和军奴化(mamluk2dom)时代,文化和政体之间的关系变化迅速。某种高层次的文化开始遍及 整个社会、定义这个社会并且需要该社会的政体来支持之。这就是民族主义的秘密之所在。 ” 这就是说,“民族主义是根植于现代性之中的”,“正是民族主义造就了民族,而不
10、是相反。 ” 霍布斯鲍姆也提出了类似的看法。 (三)在现代社会中,是民族建立起其共同体成员间主要的政治联结,以及全体成员的首要 741 当代西方的两种民族理论 E. J. Hobsbawn , 1990 , pp. 911. Ernest Grllner , 1983 , p155. Ernest Gellner ,Nationalism, London: Weidenfeld and Nicolson , 1997 , p113. Ernest Gellner ,Nations and Nationalism, Oxford: Basil Blackwell , 1983 , p118. M
11、amluk或mameluke为中世纪统治埃及的特殊阶层,该阶层原来为专门打仗的奴隶即军奴,后来掌握了 当时埃及的政权和经济权力。盖尔纳用军奴化来表达现代社会可使社会底层的人成为社会主人的含义。 E. J. Hobsbawm,Nations and Nationalism since 17802Programme, Myth , Realit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1990 , pp. 1819. Anthony G iddens ,The Nation2State and Violence2Volume Two of Contemp
12、orary Critique of Historical Materialism, Cam2 bridge: Polity Press , 1985 , p. 116. A. D. Smith , 1999 , p16.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 忠诚对象 民族 国家。在民族共同体中,其他的诸如性别、地区、家庭、阶级、宗教等社 会联结都必须从属于公民对自己的民族 国家(或希望建立和正在建立的民族 国家)的忠诚。 同时,民族也是现代社会中社会和
13、政治发展的惟一构架和载体,是保障全体成员生产和分配资 源的仅有手段,也是确保可持续发展的最佳工具。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只有对民族的忠诚和民 族主义意识形态能动员大众为现代化承担义务,做出贡献和牺牲。约翰 布茹伊立指出,“民族 主义宣传的自我证明品质及其鼓动在走向未来中恢复过去荣光的主题具有其他意识形态运动无 法比拟的特殊力量。 ”班尼迪特 安德森也指出,“民族始终在同志般的深情厚意中孕育。 ” “最 终就是这种友爱情谊使得在过去的两个世纪中成千上百万的人为了这有限的想象愿意献出生命, 如果说不是愿意去杀戮的话。 ” (四)民族是现代国际舞台上的主要政治行为者。民族也是现代世界国家间关系(国际关
14、系 ) , 国家间行为(国际行为)的合法和正统的调整者。正是在民族的名义之下,发源于西欧的 主权国家国际体系通过民族主义运动的强大作用而成为全球的国际政治体系。与此同时,在维 护民族利益的名义下,国家和国际事务不断地深入到每个公民的日常生活之中。民族由此至今 仍然是国际关系中的决定性因素。 总之,西方“现代主义”民族理论对民族论述的重点就在于强调民族的现代性、政治性、 市民(或公民)性以及其缘起的西欧性。这里的现代性是指民族是从18世纪末法国大革命(至 多是从美国革命)开始产生的;政治性是指民族与国家的紧密结合;市民或公民性是指民族成 员具有平等的法权和民族具有对全体成员的动员能力;民族缘起的
15、西欧性则是指西欧是民族的 发源地,民族这一现代历史现象是通过西欧向全世界的扩张才逐渐具有全球性的。 “现代主义”民族理论对民族的以上论述具有十分明显的时代特征。首先,第二次世界大战 后产生的全球性非殖民化和亚非新兴民族 国家的涌现是“现代主义”民族理论产生的历史条 件。众所周知,二战后,随着民族解放运动的蓬勃兴起和旧殖民体系的土崩瓦解,在亚洲和非 洲,一系列新的民族 国家产生了。这些国家都是按照发源于西欧的、将民族和国家相结合的 模式来创建后殖民时代的独立国家,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创建新的国家与创建新的民族几乎是 同步进行的。为了对后殖民时代的世界有深入的理解,西方学术界从20世纪60年代起开始
16、了对 民族问题进行不同于过去的系统研究。 其次,在20世纪60年代的国际舞台上,越南和捷克斯洛伐克两个地处世界体系边缘小国惊 天动地的作为也为“现代主义”民族理论的勃兴提供了某种现实的国际政治依据。第二次世界 大战后,由美苏全面对抗所造成的“冷战”,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你死我活的斗争似乎主导 着战后国际政治、经济乃至文化的发展方向。然而,从60年代起愈演愈烈的越南战争和1968年 捷克斯洛伐克的布拉格之春事件却使人们感受到在意识形态对立和对抗之外,还有其他某种强 大的政治力量在战后的国际政治体系中起着作用,这种政治力量恰恰就是民族和民族主义。小 国越南成功地抵抗超级大国美国的侵略在很大的程度
17、上依靠的是民族的力量,是坚定的民族独 立信念。同样,也正是强烈的民族独立意识促使捷克的广大人民在所谓自由主义的旗帜下反抗 841 中国社会科学 2002年第1期 James Mayall ,Nationalism and International Society,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 1990 , pp. 2534; G lobalization and the Future of Nationalism in Nobutoshi Hagihara etc. (ed. ) ,The End of the Century the Fu
18、ture in the Past, T okyo , New Y ork and London: K ondansha International Press , pp. 441459 , 452. 安德森认为,民族是现代化过程中由人们想象而产生的政治共同体。Benedict Anderson ,Imagined Commu2 nities:Reflections on the Origins and Spread of Nationalism, London and New Y ork: Verso , 1991 , p17。 John Breuilly ,Nationalism and t
19、he State, Manchester: Manchester University Press , 1993 , p. 68. 1994-2010 China Academic Journal Electronic Publishing House. All rights reserved. http:/ 苏联的控制与干涉。这表明,即使在具有强烈意识形态对立色彩的“冷战”环境中,民族和民 族主义依然在战后的国际政治体系中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第三,“现代主义”理论在很大程度上是在对深受民族主义思想影响的“原始主义”和“永 存主义”民族理论的批评中建立起自己的学术地位的。略早于“现代主义”的
20、“原始主义”和 “永存主义”民族理论也是在二战后产生的。“原始主义”认为,民族产生于原始的自然状态, 是权力、意志和法律的终极源泉。民族犹如自然生物体一样受自然规律支配,虽然可能会沉寂 或被遗忘,但是却始终在历史的残骸之下生存着,直到重新复活的那一刻。该理论还认为民族 是在远古人类的血缘家族和小型部落的基础上扩展而成的,具有原始的血缘性,并且在悠远的 过去就与语言、习俗、宗教、地域等密切相关。 “永存主义”理论虽然不坚持民族产生于原始的 自然状态的观点,但却认为从有记载的人类历史开始,民族就存在了,并且始终在历史上起着 作用。 “现代主义”民族理论认为,“原始主义”和“永存主义”对民族这种解释
21、不是出自于实 证的研究和理性的思考,而是从民族主义的情绪出发坚持民族的原始性和永久性。盖尔纳指出: “原始主义”者解释不了为什么只有某些民族在现代“醒了”而有些民族则常常是“坚决的沉睡 者” 。他认为:“实际上民族就像国家一样是偶然发生的而不具备普遍的必然性。不论是民族还 是国家都不是在所有的环境和任何时间中都能产生的。 ”显然,“现代主义”民族理论对民族的 论述比较客观,较少情绪化色彩而更富于经验的和理性的分析。正因为如此,它成为西方学术 界在民族问题研究中的主流。 但是,“现代主义”民族理论对民族的论述并非无懈可击,其中比较突出的就是过于强调民 族的现代性和政治性,有的“现代主义”学者甚至
22、由此而否定民族乃至民族主义的强大影响力 和生命力。比如霍布斯鲍姆就认为:“我们就将见到民族 国家和民族或其他族群 语言 群体先是反抗,然后是适应,最终将被新的全球超民族的重构所脱位和吸收。民族和民族主义 将会在当代历史中有一席之地,但是其地位则是次要的,其作用常常是比较小的。 ”这种观点 引起了“族群 象征主义”民族理论的激烈批评。 二、 “族群 象征主义”与安东尼 史密斯对民族的论述 当代“族群 象征主义”民族理论的产生略晚于“现代主义”民族理论。“族群 象征主 义”注重研究民族的历史性,民族的族群基础及其文化特征,特别强调民族的重要历史地位和 持久的生命力。基于这一学术立场,通过批评“现代
23、主义”民族理论,“族群 象征主义”确立 起自己的学术地位,成为目前西方学术界有关民族和民族主义问题研究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流派, 其代表人物有约翰 哈金森(John Hutchinson)、阿德里安 哈斯廷斯(Adrian Hastings)、约翰阿 姆斯特朗(John Armstrong)以及安东尼 史密斯(Anthony D. Smith)等。无疑,安东尼 史密斯是 该学术流派中最重要的成员。 安东尼 史密斯是英国伦敦经济学院欧洲研究所的族群与民族主义学教授( Professor of Eth2 nicity and Nationalism)。从1971年推出民族主义理论至今, 他已经出版了十
24、几本有关民族 941 当代西方的两种民族理论 安东尼 史密斯原为社会学教授,但是从20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他成为伦敦经济学院著名的族群与 民族主义学教授。了解这一经历对理解他的学术观点、尤其是理解他对民族的论述有很大的帮助。 Hobsbaom, 1990 , p. 182. A. D. Smith , 1999 , p. 4; Ernest Gellner , 1983 , p. 6. Ernest Gellner , 1997 , pp. 9096; A. D. Smith , 1998 , pp. 145169; 1999 , pp. 36. 1994-2010 China Acad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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